文/爪哇岛图/冯杰


【资料图】

转眼,夏至又如期而至。

清楚地知道,每年公历6月20日到22日三天,二十四节气里位列第十的夏至,总会选择其中一天,如期而至。地理课本说,这一天太阳直射地面的位置到达黄经90度,也是一年的最北端——我总无端想象出一幅画面:时光在此竖起一堵横贯东西顶天立地的无形玻璃墙,一路北上的太阳对“墙”高诵“芝麻开门”却毫无动静,只好无功而返——恰是在这一念一返之间,我们就有了一年里最长的白天和最短的黑夜。

多么奇妙的设置!咒语失灵即折身而返的太阳不知道,身后的天地由此而打开了一扇更为奇妙的大门:万物就此开启了茁壮生长的疯狂模式。

每年夏至,于我,总感觉有一道辽阔无边的闪电劈面而至——全世界所有的光芒,齐刷刷云集而来——闪电直接楔入我们的生活,瞬间照亮我们的来路和去路,也照亮我们的此刻此境:独处人间绚烂之山巅,既可纵情啸傲于天下,又必须保存实力继往开来——因为,太阳已背身而去。

天地之间,被打开疯狂模式的,首先是麦收。

仪式虽然重要,但是生活里无数铭记一生的事,常常突如其来,毫无征兆。

夏至于我,即是如此。

据说,无论东方抑或西方文明史上,夏至都是最早被确定的时间或节气之一。夏至别号“夏节”“夏至节”,由于时值麦收,自古以来就被纳入祭神礼典,有庆祝丰收、祭祀祖先以祈求消灾年丰的风俗。如《周礼•春官》:“以夏日至,致地方物魈。”是说周代夏至祭神,乃为清除疫疠、荒年与饥饿死亡。《清嘉录》则讲究较多:“夏至日为交时,日头时、二时、末时,谓之三时,居人慎起居、禁诅咒、戒剃头,多所忌讳……”清代之前的夏至日全国放假一天,宋代从夏至日开始百官放假三天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我国农村学校,大部分都将暑假分为麦假和秋假,而麦假,正好包含夏至。

其实,细究起来,夏至几乎等同于麦收。像我们鲁西北的“三夏”麦收时节,多数都在每年6月10日前后开始,夏至前后结束。

夏至虽然号称“节”,在鲁西北,除了出嫁女儿回娘家“行麦礼”——而这个麦礼也常常大而化之,可前可后,早晚都行,主要是提醒新女婿能来给老岳丈帮忙麦收即可,毕竟女婿家自己也要抢收抢种,忙得一塌糊涂;再有就是“吃一顿面”:“冬至饺子夏至面”,“吃过夏至面,一天短一线”,顶多有人将热面换成“凉面”,其仪式待遇已经大大淡化。对多数人来说,这顿面也变得可有可无。

夏至的仪式感,到我们这一代,已经变得无可无不可,剩下的,只有热和苦。

一直觉得,前人之所以将夏日定义为“酷夏”“苦夏”,无非是说抢收抢种之苦累和炎夏之酷热——热已经成为一种酷刑。每当我们絮叨“这日子热得简直没法混了”,母亲总是不以为然:不热还叫过夏?不苦哪来的白面吃?心情好的时候,母亲就说的多一些:人没吃不了的苦,只有享不了的福;麦子过冬越冷,熟了才越好吃。冷热是老天爷给的,老天是公平的,吃完苦才知道啥叫享福……这些话当时不以为意,以后每年过夏反复想起,每次感受都不一样,直到几十个夏日过下来,才明白,老天确实是公平的——老天不会给你掉馅饼,每一点获得都是用付出换来的,哪怕仅仅是一种感受,而我们常常极为在意的,就是感受。

对于夏至,印象最深的,是一个初三同学作文里的一句话:“六月三,烧破砖”,当时正感觉热到崩溃,一下子就记住了。只是事后查过很多资料,却始终不见出处,更多的猜测,是该同学一时兴起,灵光一闪,自造了这么一句。这个同学不长时间就转走了,从此失联至今,出处自然没法再当面询问。当时没问,是这句话劈面而来的气势,一下子把我震得哑口无言。

同学作文是写麦收,自然离不了热。而我每年过麦,都着实反复体验了这种“烧破砖”的煎熬。夏天的热,从五一开始,就已经断断续续,等到芒种,就开始持续。而麦收,恰好就在热到顶峰时。

麦收的疯狂,全在于一个“抢”字,每时每刻,随时随地地抢,似乎慢一点,就要灰飞烟灭。

我经历的麦收,全程都是人工,割麦、捆麦、运麦、晒麦,早期是轧场、翻场、扬场,后来改用脱粒机——人工也是全程陪同。某年麦收,自始至终,我是其中一员。脱粒时,由于脱粒机是七八家合伙购买,遂抓阄排序,一家脱粒,其他每家出一个劳力,一是帮忙,更重要的,每家都排号急着颗粒归仓,谁都怕一场雨让一年的忙碌泡汤。所以整个麦收期间是歇人不歇机器。午饭时间不到一小时,之后继续——脱粒讲究天越热越好,最好麦粒干得一碰就掉。

“夏忙不算忙,麦忙累断肠”。早晨四点多就开始,中间除非机器水箱开锅休息一会,其他时间一直轰隆隆地响着。最为煎熬的,是脱粒。天热到近三十七八度,麦芒尖利,每个人都不得不武装到牙齿:穿着外套,戴着草帽、围巾和墨镜。脱粒时尘土飞扬,整个麦场都罩在黑色蘑菇云里。门洞树阴里摆满了凉白开,每个人必须不停地喝水——不喝难受,喝了眨眼又变成汗水淌出来,每个人都浑身溻透,被汗水、泥水黏稠地包裹着。整个场院机器轰鸣,说话没人能听见,有事得走过去碰一下,做手势。大家流水作业,上万次地凭着本能重复一个动作,不敢停下,因为一个停下,下道工序立刻怠工。那时,我感觉就是憋着一口气在支撑。每一秒,都度日如年。每一秒,都在想:这就是挣扎在死亡线上?

撑到午夜十二点才完事。其时我仍然两耳轰鸣,全身散架,瘫软如泥,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,但浑身泥浆,全身尤其胳膊腿被麦芒扎得痒疼交加。我庆幸地想:还活着。

我琢磨着去不远处的小河里痛快地洗个澡,然后就回家呼呼大睡——明天,各家还要出一个人,去下一家脱粒,而我们留在家里的,还有很多场院上的活儿要干。结果,到河边才发现,河水冰凉——很多年后我才知道,虽然其时太阳照射的温度很高,但是整个地温还没上来,形成了昼夜极大的反差,真应了那句顺口溜:早穿皮袄午穿纱,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。

夏至未到的夜晚,即使白天热得人昏昏欲睡,晚上照样冷,尤其水温。

努力支撑着回家,简单擦洗、换衣,倒头就睡。第二天,我仍然全身酸痛、无力,衣服碰到身上好像被麦芒又扎了一遍。听到邻居家麦场上机器轰鸣,我觉得很惭愧——同样干了一天活儿,他们今天又是早起开始忙碌,而我却像是从死里走了一遭,早已散漫无形,未免太过矫情。更要命的,这是他们的常态,他们要一直忙到麦收结束,忙着别人家的活计,还随时惦记着自己家的麦子。

坚持着再去麦场上收拾剩下的活计,却忽然感觉万分轻松。跟昨天的脱粒相比,我简直就成了闲人一个。就在那一刻,忽然感觉生活如此美好,身心如此舒泰,就算太阳比昨日更毒辣,就算一丝风都没有,看看干净的树,干净的天空,看看干净的自己,觉得眼前的日子,简直就是一道美味的凉菜佳肴。

说实话,同样是炎夏,如果没经历脱粒这种出汗似淌水煎熬到极限的“绝望和痛苦”,就算你是“公子王孙把扇摇”,也照样难受——很多年后在空调屋里,我就是这样的感觉。

苦过累过,之后的休憩,才可以体味悠然自得的那种美妙。

小时候,某个夏夜,我们饭后去伙伴家玩,他家满院子都是芦苇,从角门到屋门仅留一条贴着墙根走的圆弧形通道。其时,伙伴的父亲是个胖子,下地刚回,正懒散地坐在桌前,一只脚蜷在椅子上,光着膀子,露着大肚皮,悠闲自得地独自喝酒,下酒菜是辣椒炒鸡蛋和拍黄瓜。他是公社木匠组的师傅,平时不下地,只有到了麦收秋收才回来忙一阵子。大概累坏了,他一语不发,偶尔吃口菜,喝口酒,仰头看天,我们好奇,也看,只看到满天的星斗。他偶尔舒服地打个响鼻,喷一下鼻子。我们几个小伙伴在一边懂事地玩,小声说话。那时星斗满天,好像没有风,满院子的芦苇却发出巨大的刷刷声。

那时候酒是真香,菜也是真香,他那时候的眼神、动作,让禁不住流口水的我,觉得就是神仙也不过如此。

多年后的今天,村里的年轻人再过麦收,手脚几乎连麦子都不用碰,已经简单到只需站在田边电话遥控,收割、脱粒、装袋……全是机器,面粉厂专门有人开车在地头等着收麦。十几亩地的麦收,一上午游玩似地就结束了。

他们再也不用经历那种“在死亡线上挣扎”的煎熬了。

幸还是不幸?好像是个问题,又好像,不是个问题……

夏至到来,疯狂繁茂且首当其冲的,当数植物界的野草。

元人吴澄在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夏至一节中曾说:“夏至,五月中。《韵会》曰:夏,假也;至,极也;万物于此皆假大而至极也。”一直不理解“夏者,假也”是什么意思,百度后才知道,是“夏天,万物壮大繁茂”的意思。此处的“假”字读格,不读假。

夏至,就是到了万物繁茂的巅峰。

长疯了的最典型例子,就是那种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的原上草。岂止不用野火和来年的春风,仅仅当年的雨季一到,就足以横扫天下,笼盖四野。

老家的院子以前因为有人住,几乎一根野草也没有。不料仅仅一年空闲,再去就已经满院子都是了。邻居说,趁年前赶快清,年三十都点爆竹,火星崩进去救都救不下。我吓得冷汗涔涔,昼夜失眠,赶紧抽空回家清理。

提前买好了镰刀、铁锨之类工具,原以为一个下午就能清理干净,没想到连续清了三天。那野草真是野,根根都比人高,全部挤到一块儿长,根系纠结,拉拉秧之类的直接上了墙头。我憋住一口气,凭着对火烧眉毛的极端恐惧,奋力冲杀突击。三天下来,两手磨起七八个血泡,用坏了两把铁锨,一把镰刀。后来去找店家,人家“噗嗤”一笑:都啥社会了,还想着一把铁锨用十年?能用下来一季就不错了。

一年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。我彻底怕了,就想先下手为强,琢磨如何在来年,将它们直接消灭在萌芽状态。年后的两三个月时间,我都不耻下问,到处打听斩草除根的良策。好不容易弄到两瓶剩下一半的百草枯,还专门买了草甘膦,逢周末就赶回去,从草芽开始清理,每次都把院子里清理得跟镜子一样光滑——只是百草枯和草甘膦灭掉一茬,过一周又冒出来一茬,只好下手一棵棵斩除。心里禁不住得意,又买来各种瓜种、菜籽和柿子、核桃、无花果树苗,沿着墙根、窗台下,全部种上。

雨季之前,院子里一直井井有条,一切都按我的想象有序推进。

只是夏至后不久,每个周末都在下雨。其时,心里倒并不着急,觉得再回去,一块儿收拾。

“几日不行圃,野草过人头。”这句诗,是我三周后回家,惊呆之后从脑海里嗖地蹦出来的。只见满院子草密不透风,就连从小就拔给猪吃,高及膝盖就欣喜若狂的苋菜,也居然比我高出一头,菜茎堪比向日葵杆,我须仰视才能望其颈背……这么疯狂的气势一下子把我镇住了。

瓜秧更疯,居然能从院子西头爬到东头,并做出上墙的架势,只是几棵树苗却被淹没在野草丛里,可怜巴巴地摇晃着几片树叶……

忙碌了一个上午,才从角门到屋门清出一条通道。最终,我不得不放弃,选择等它们秋后干枯之后再清理。

对于野草这么疯狂的长势,平生第一次见到的我,感到彻底绝望了。

好在过年之后,周围有村庄拆迁上楼,很多住户找不到房子,老家的院子终于被租出。

等我再回家的时候,院子里又重新回到了从前不见一根杂草的年代。闲不住的租户还在院子里开出了菜园,种上了各种菜蔬,甚至养了一只小山羊。

一颗为野草精疲力尽的心,终于平静下来。

夏至的那一道闪电,开启的何止是花花草草,而是将万物的集体狂欢推向了巅峰。

不说彻夜嘶吼无边无际的蝉鸣,不说大雨过后沸反盈天的“蛤蟆吵湾”,单是夜空里密密麻麻眨个不停的星子,就令人止不住想得晕头转向。乡村夏日的晚饭都在院子里,打扫一遍,清水洒地,一家人围着小饭桌吃饭,串门的人经常不断,边吃边聊。饭后泡茶,喝水接着聊,这样的状态经常持续到十一二点,困倦到再无脑力想出话题,才散去。

小孩子们都闷不住,两个孩子背对背,相互一背一放,口里念念有词,一问一答:天上有嘛?有星。地上有嘛?有坑。坑里有嘛?有蛤蟆。蛤蟆怎么叫唤?咕呱砸瓦碴……

有奶奶教牙牙学语的奶娃唱:月亮奶奶,好吃韭菜;韭菜怪辣,好吃黄瓜;黄瓜有种,好吃油饼;油饼怪香,好喝烂汤(煮烂的面条);烂汤怪烂,好吃鸡蛋;鸡蛋怪腥气,好吃大公鸡;公鸡有毛,好吃鲜桃;鲜桃有核(胡),好吃小牛;小牛撒欢,撅着尾巴上天……这样的童谣总是循环往复,接连不断。

当然鬼故事也是必不可少的,评书、传说……都是在夏夜里一次次且听下回分解的。再热的夜晚,都在一次次新鲜的紧张、想象里远走高飞,跑得无影无踪。剩下的,都留给困倦后的梦里一再复习,直至突然惊醒……

夏夜充满浪漫,也充满惊险。孩子们常常贪图凉快,扯张凉席就在院子里呼呼大睡,夜里出来的刺猬、长虫、老鼠、蝎子就成了危险分子。老人们常常担心孩子被伤害,就告诉孩子不得动这些东西,说都是家里的财神,可以送走,但不能靠近。族院里一个奶奶,在世时在院子里的木床上乘凉,睡梦中被老鼠咬了脚指头。亲眼见过姐姐的同学,邻村的一个女孩,一只眼睛一直是红通通的一片,说是小时候在院子里乘凉,睡梦中被老鼠咬掉了眼睛……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实,很多年都成为孩子们再晚都要自觉回屋睡觉的最管用指令。

孩子们的成长隐秘而惊险,他们常常被旺盛的精力搞得坐卧不宁,避暑的方式大多散淡而随机,但大部分时间都会去偷偷泡到水里,偷瓜摸枣的刺激常常令他们消耗掉更多的精力。少年的成长就这样在酷暑中飞快地一闪而逝,新的时光又浪花一样重新涌过来。

如此众多的人回首往事,夏天的故事总是名列榜首。但是,极为奇怪的,是几乎没人说到酷热,没人说到苦夏。每个人少年时期的夏天,总是重叠着奇特而新鲜的记忆,美妙而惊险的细节。

所有的酷热,对于他们,宛如老师和家长的千叮咛万嘱咐,转眼,就忽略得一干二净。

其实,所谓酷热和苦累,对更多的人来说,常常被心有所系冲击得烟消云散。避暑最主要的,还是“心”避,心静自然凉。我老家的邻居们,因为惦记麦收的多寡而对脱粒之苦累熟视无睹,而我于酷暑中读一遍《湖心亭看雪》,亦能感到遍体沁凉,不禁乐而开怀。

总有人拿“夏虫不可语冰”说事,用来讥讽那些眼界狭小,见识短浅的人不自量力,存在致命伤。

其实,夏虫们才不管这些。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,虫虫们也一样。生命就是生命,只要活着,就充满激情和快乐地活好每一分钟。

不说潜藏于地下几个寒暑,出来仅活一个夏季的鸣蝉,也不必说大雨过后顺着墙角、树干、甚至玻璃一点点往上爬的蜗牛,更不必提蚂蚁和蜂蝶们忙忙碌碌的身影,单说树叶上的各种蚜虫们,就从未停止过风风火火的脚步。

如同野草一样,各类花鸟草虫都按照自己的方式,一刻不停地生活着。

遥望星空,人才会知道自己和虫虫没什么区别。

那浩瀚星野里的奥秘,我们总是倍感神秘而迷惘,但是,清代顾炎武对春秋战国文献研究后,不无惆怅地总结道:三代以上,人人皆知天文。“七月流火”,农夫之辞也;“三星在天”,妇人之语也;“月离于毕”,戍卒之作也;“龙尾伏辰”,儿童之谣也。即是说,早在夏商周三代,连农夫、农妇、戍卒乃至于儿童等都对这些天文学知识耳熟能详,张口就来,而现在,我们对此却知之甚少,甚至一穷二白,张冠李戴,错将“七月流火”当成赤日炎炎似火烧的酷夏,着实令人慨叹且惆怅,乃至于无可奈何。

读金庸武侠时,见到“潜龙在渊”“见龙在田”“飞龙在天”“亢龙有悔”这些武林绝学招式,不禁乐而开怀,这些不都是《周易》“乾卦”里的术语吗?再细究,那是古人夜观天象,习惯将天空分为东南西北四象,分别为东方苍龙,南方朱雀,西方白虎,北方玄武。每一象包括七宿,其中,东方苍龙的七颗星里,最明亮的那颗是“心宿”,别号“大火星”。我们经常错用的“七月流火”不是指“七月酷热如流火”,而是指“七月后大火星逐渐偏西下沉”,意思是到农历七月,开始夏去秋来,寒天将至。

而夏至那天,恰值农历六月,其时大火星出现在黄昏天空的正南方,位置最高,是东方七宿组成的“东方苍龙”夏日横空之时,古人素喜浪漫高远,遂冠之以“飞龙在天”的名号。

“飞龙在天”,又何尝不是另一道横空星野的闪电?

星象上说,夏至之日,正是“飞龙在天”之时。这一天白昼最长,阳气最盛。夏至后不久,就进入一年中最为炎热的“三伏”天了。

泰戈尔说:生如夏花之绚烂……

多年来,夏至一直是我秘而不宣的心结。虽然我早已无田可种,无麦可收,但我一直渴望那种出汗如淌水的大汗淋漓,期待苦累之后的美妙无比的宁静。为此,每年芒种开始,我就早睡早起,就是为了大汗淋漓的晨练,为了晨练之后那一天里的舒泰和恬静无比的安然。

既然夏至已至,“飞龙”理当扶摇直上九万里,翱翔于九天之上。时不我待。因为眨眼,就要“七月流火”了。

夏至,时光里的这道闪电,又何尝不是我们一生里的闪电?

本文原刊于《向度》2021年春之卷

作者简介:爪哇岛,山东省平原县人。作品入选大学教材、中、高考试题及五十多种选本。曾获首届齐鲁散文奖、第六届及第十一届美国“PSI-新语丝”文学奖等六十余种奖项。出版散文集《平原纪》。

来源:向度文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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